狼君Lomak

恐怖无差杂食//微博:狼君Lomak

恺帕恺 | 风吹麦浪 3

卡塞尔学院,冰窖。

金发的青年推门而入,他身穿笔挺的黑西装,胸前绽放着雪白的玫瑰。

“很久不见,加图索先生。”躺椅上,副校长懒洋洋地抬起眼睛,“葬礼结束了?”

“是的。”恺撒沉声说,“卡塞尔学院所有在读学生和能赶回来的执行部专员都参加了。按照芬格尔的遗愿,我们唤醒了学院秘书EVA,由她亲自为导师和爱人送别。”

“芬格尔这家伙居然还有遗愿啊。”

“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,但诺玛说他出发前就录好了遗言,这一次捕猎利维坦,他没有打算回来。”

副校长望着天花板:“可惜我不能出席他的葬礼啦。带酒了么?”

恺撒摸出酒壶,娴熟地凑到副校长唇边:“芬格尔留给您的。”

副校长居然没有立马大喝起来,他沉默半晌,说:“我们直接进入提问环节吧。”

“很高兴看到您还是这样通情达理。”恺撒把酒壶放到一旁,“这一次的谈话,您不用担心被记录在案,我请EVA帮了个小忙。因此,也麻烦您知无不答。”

“有备而来啊,小混蛋。”副校长哼哼。

“第一个问题,混血种在什么条件下,才能在突破临界血限的同时,稳定地维持人类外形?”

“已知的方法有两种,第一种是利用白王血裔的精神力量,你也见过日本的‘皇’了。第二种,就是两年前被你拒绝的‘尼伯龙根计划’啦。”副校长接着哼哼,“不过说实话,昂热告诉我校董会把你选成了第一适格者的时候,我就猜到会是这个结局……”

“弗拉梅尔导师,”恺撒一字一句地问,“尼伯龙根计划到底是什么?别拿那套抽象的‘君主’、‘馈赠’来糊弄我,我要知道它的运作原理。”

“在混血种体内植入炼金矩阵,利用血清和药物提升血统的同时,维持‘人类’精神的稳定。类似于用炼金术重现‘皇血’的效果。”

“不愧是弗拉梅尔导师的杰作啊。”恺撒冷冷地说,“它真的被用在路明非身上了么?”

副校长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停住了,少见地,他望向恺撒的眼神里多出了一丝严肃。“没有。”他低声道,“校董会的‘尼伯龙根计划’,还从未被执行过。”

“‘校董会的尼伯龙根计划’……”恺撒咀嚼着他话语里的深意,“您是说,还存在另一个尼伯龙根计划?”

“这只是我的猜测。我能告诉你的是,‘尼伯龙根计划’实际上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。在研究阶段,我得到了另一个人的帮助。因此,从理论上讲,他也有独立执行尼伯龙根计划的可能性……”

“是谁?”恺撒的目光骤然变得锋利。

弗拉梅尔导师微微转过头,幽幽地看着他。

“我说过,你越来越像你的混账老爹了。”

 

意大利,罗马。恺撒·加图索坐在办公桌前,签字笔在指间飞舞,他心事重重。

北冰洋之旅让他一跃成为秘党史上成就最为辉煌的屠龙者之一,甚至和希尔伯特·让·昂热齐名。尽管他知道,这荣耀并不完全属于他。他一时在混血种中风头无两,曾经的恺撒·加图索会骄傲地接受所有称赞与鲜花,但今天的他丝毫高兴不起来。

他从北冰洋带回了太多谜团,此刻,它们都笼罩在他的头顶。

恺撒在面前的便签纸上狠狠地砸出了一个黑点。

首先是,楚子航。

富山雅史教员把雷巴尔科的记忆翻了个底朝天,证实确有一个黑发中国人的存在,只是那人面目模糊。根据雷巴尔科的描述,他、黑发青年和疑似“奥丁”曾同时出现在北冰洋某处。

疯子的呓语似乎就要成真,恺撒想起副校长那句“它们甚至能改变过去”,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笔。这种时候应该找回路明非好好问问,可路明非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——连带恺撒的未婚妻陈墨瞳一起。

其次,奥丁。

是否真的存在一个龙王奥丁?袭击帕西的那个奥丁是什么?他为什么要对帕西出手?雷巴尔科看到的那个又是什么?拥有“改变过去”的能力的,是奥丁还是海洋与水之王?恺撒觉得应该不是阿巴斯,因为理论上再强的言灵,在使用者死后也会解除。那么,是谁在悄悄扭曲全世界的记忆?

第三……恺撒看向桌边放着的一个空盒子。葬礼那天早晨,恺撒出门时这个盒子就摆在他的门口,里面是一束白玫瑰,盒子右下角用娟秀的字体写着:“赠芬格尔·冯·弗林斯。”

恺撒立刻明白了,是酒德麻衣,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忍者。他收好那束玫瑰,几小时后,将洁白的花瓣洒在了芬格尔空荡荡的灵柩之上。

他和酒德麻衣见面好几次了,有时作为敌人,有时作为朋友。他能确定酒德麻衣属于学院之外的另一股势力,但他们是谁?

恺撒画出第四个黑点,在底下敲了好几个着重号。他叹了口气,扔掉笔靠在椅背上。

最后是,帕西·加图索。

他的秘书在回程路上还是照常帮大家做事,但再也没主动跟恺撒说过话,回答他时除了“是”就几乎不多说一个字。到达港口后,帕西就被家族接走了,老头子们分配了另一个秘书给恺撒。恺撒和帕西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过面了。

恺撒悄悄嘱咐了他在加图索家里信任的下属,甚至拜托了芬格尔在新闻部的后辈,让他们帮忙调查帕西的身世。新闻部的学弟接到恺撒的电话时一点也不吃惊,看起来,芬格尔早就预料到了他的老大今后会需要他。

但恺撒调动他的人脉,查了一个星期,除了得出帕西·加图索是典型的家族精英的结论之外,一无所获。

他的桌上放着一沓文件,都是收集来的资料:档案显示帕西·加图索出生于1985年3月17日,佛罗伦萨,父亲费鲁乔·加图索是家族的小首领,母亲卡洛琳娜则是当地的普通人,数年前已经因病去世。帕西小学和中学都就读于当地,高中时觉醒了言灵,得到家族关注,转入了家族旗下的私立学校。2003年,他保送米兰大学法学院,用三年时间读完了本硕课程——很有加图索家的精英风格——然后在2006年成为了弗罗斯特的秘书。那一年正好恺撒进入大学,帕西也兼任了他的助手。

恺撒派人去拜访了费鲁乔·加图索,帕西出生证上的父亲现在是杂货铺老板,住着家族分配的大房子,每天乐呵呵地摆弄他的果园。他给恺撒的使者讲了很多帕西小时候的故事,还拉着使者去了当地学校的遗址——为什么说是遗址,因为那座学校多年前就被拆除了,政府打算在原址上建立一座博物馆。

他还派人从米兰大学找来了帕西读书时的档案,帕西的绩点并不高,因为他几乎从不出现在学校,理所当然地被扣光了平时分。据帕西的同学回忆,这个漂亮的少年每学期只在开学时和考试周到校,一次来领书,一次来上交他近乎满分的论文和试卷。但关于帕西平常都在干什么,恺撒几乎搜索不到任何记录,除了新闻部找到的几张感慨“路上遇到了帅哥”的模糊街拍。好像整个意大利是一个巨大的黑洞,帕西·加图索一踏出米兰大学,就消失了。

家族的医疗系统里有帕西每年的体检结果,作为混血种,他的报告单看起来一切正常。帕西是家族顶尖的“纽扣人”*,手上肯定已经沾血无数,但家族的相关部门也没有他的任务记录。恺撒不敢动用自己代理家主的权限去查机密文件,因为那样必然会被元老们和庞贝发现。

除此之外,线索全无。

总之,帕西·加图索二十六年的人生里,处处都很平常,但也处处透露出什么东西被掩盖的痕迹。

恺撒毫不怀疑帕西的档案是伪造的,加图索家虽然没有龙王那样的伟力,但向来擅长无中生有、偷梁换柱。但是,他摸不到那个真正的帕西·加图索的身影。就像楚子航一样,你知道他存在,但是无从寻找。

他理好那堆文件,塞回档案袋里。就在这时,有人敲了敲门。

恺撒听出是家族指派的那个秘书,没多想,说了句:“进来。”

门开了,黑发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,恺撒抬眼,看见帕西·加图索站在那人身后。

恺撒愣住了。他完全没发现帕西也来了,想必后者利用血统能力在“镰鼬”耳中隐藏了自己。那沓关于帕西的资料还堂而皇之地放在他的书桌上,要是他现在把档案袋藏起来,也太欲盖弥彰了。

他一阵无名火起,帕西居然敢给他下套!但他只是镇定地笑笑:“你回来啦。”

“我回来了,少爷。”帕西还是那种淡漠的语气。

“我已经和帕西先生把工作交接完毕了,”中年男人说,“很荣幸这段时间能为您服务。”

“你辛苦了。”恺撒说点头。中年男人鞠了一躬,转身离去。

房门轻轻关上,偌大的房间里只剩恺撒和帕西两个人。他们四目相对。恺撒清了清嗓子:“你的伤怎么样了?”

“承蒙少爷关照,已经痊愈了。”帕西扫了一眼恺撒的桌面,“少爷您最近在调查我?”

恺撒微微一惊,他猜到自己的小动作可能逃不过帕西的眼睛,但没想到帕西这么单刀直入。他一时有点窘,于是耸耸肩:“作为代理家主,我有义务了解身边的每个家族成员,以防……其中混入来历不明的人。”

“那少爷现在应该对我的来历了如指掌了吧。”帕西垂眸,视线在那个厚厚的档案袋上一刮,“关于帕西·加图索的一切都有公开资料可查,少爷您满意了么?”

恺撒盯着他的眼睛,沉声说:“但我得到的信息还不能解释我亲眼看见的东西。”

“如果人人都要为每件事求得一个解释,我们会活得很累的。”帕西淡淡地道,“恺撒,我没有把你的行动告诉家族,但我希望你能适可而止。过分深究,对你没有好处。”

恺撒一勾嘴角:“连我爹那条淫棍都知道,我早已对‘对你好’这种理由免疫了。倒是你得学会适可而止,别再把我当成十四岁小孩然后用家族长辈的口气教育我。”

“是,少爷。”帕西面色平静,“那么,请允许我作为帕西·加图索个人,而不是家族的代表,请求您:停止调查。说到底,我的人生与您无关。”

恺撒沉吟片刻,轻声问:“帕西,回答我,你是为什么活着的?”

这个问话似乎出乎帕西的意料,恺撒看见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最后回答:“活下去这件事……不需要理由。”

“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理由。”恺撒扶着书桌站了起来,平视帕西,“我为了守护那些在夜空中闪烁的灿烂之物、为了心中的道德律而活。我不信上主的荣光,但我相信恶人应该受到惩罚,相信公理、正义和自由应该得到贯彻。不管黑暗要吞噬哪个人,我都将化作斩杀黑暗的利剑,这是我的骄傲。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我的骄傲,我就会耻辱地去死。”

“那我应该算恶人吧。”帕西突然说,“少爷您会用狄克推多刺穿我的心脏么?”

恺撒第二次愣住了:“不……我不是在搜集你的罪证。而且,就算是十恶不赦之人,上帝也会倾听他的忏悔。”

“所以您是在等我忏悔?”

……这人的思维怎么有的时候比恺撒自己还跳跃?恺撒摇摇头:“帕西,你听我说。北冰洋之行让我意识到,你为我做了这么多,我对你却没有什么了解,这让我内疚。我察觉到你一定背负着一些我不了解的……甚至是黑暗的东西,而且很可能来自家族的意愿。我不知道我从你那里夺走了什么,但那很可能也是家族的安排。老头子们一向口蜜腹剑,叔叔那套‘无私的爱与期待’的鬼话,我十岁以后就没有相信过了,他们另有目的,虽然我还不能确定那目的是什么。但我觉得,为了那个目的,他们正在把你推向一条迷雾之路。”

帕西静静地听着,恺撒接着说下去:“从十年前我们认识开始,你就一直独自走在这条路上。对我而言这条路就是黑暗与不义,我要找到它,然后斩断它,再把属于你的东西尽数归还。这是我……活下去的理由。”

“真高尚啊……”帕西凄然地笑了一下,立刻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,“……又是那么虚无缥缈。恺撒,你明明还是那个十四岁的孩子,企图从幻想出来的魔鬼手下拯救每个人。”

恺撒正色道:“我知道我救不了每个人,所以至少,我要拯救你。”

不愿再看着任何生命在眼前坠落,不愿再体会那痛彻心扉的愤怒和不甘。

帕西第一次抬起了眼睛。风从敞开的窗户里涌进来,拂起帕西的额发,恺撒才意识到今天他的两只眼睛都是蓝色的,正如北冰洋上那片云开雾散后澄净如洗的蓝天。他定定地望着恺撒:“‘只要恺撒·加图索想做的事,就一定能做到’,是么?”

“我就是为这骄傲而活。”恺撒深吸一口气,“但是,如果你还是这样拒绝我,我们就什么都做不到。”

帕西很久没有说话,恺撒看着那片蓝天翻涌起来,睫毛颤动着在脸颊上投下鸦羽般的阴影。机械表的秒针一点一点向前走,空气中尘粒漫舞。

最后,他的秘书轻声说:“恺撒,从十七年前开始,我就一直……愿意相信你。”

他一直在等这一刻,等待高塔坍塌,冬雪消融。

“十七年?”

“我们认识不止十年了,我第一次见到您,是十七年前。”帕西笑了,“您愿意听听这个故事么?”

 

两人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,帕西泡了一壶红茶,茶香四溢,让人从头到脚都放松下来。

“那是1994年。”帕西一边给恺撒斟茶,一边回忆着,“我被带到佛罗伦萨城郊的一座庄园,和家族的长辈们见面。”

托斯卡纳的深秋,万里无云,丰收女神低头一吻,令整片大地都金黄欲滴。布拉奇庄园一角,九岁的帕西·加图索坐在回廊下,等待家族的会议结束。

面前是一座小小的山包,几匹膘肥体壮的马儿四处游荡,悠闲地吃着草。帕西乖乖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,但在大人们的视线之外百无聊赖地晃荡着小腿。这是他第一次来佛罗伦萨,他很想去周围看看,但长辈们严格地限制了他的行动,甚至不许他离开建筑物的范围。

不远处有一只长耳野兔在小憩,几只鸟儿在地面上寻找着什么。其中一只鸟突然惊叫一声,腾空而起;野兔立刻撒腿狂奔,转瞬间就不见了。帕西抬眼,看见旁边的草丛簌簌一响,从中探出了一颗……金黄的脑袋。

那居然是个比他还小的孩子,顶着加图索家的标志性金发,一身脏兮兮的小西装。两人四目相对,金发男孩眼珠一转,把食指放到唇边,摆了个“噤声”的手势。

帕西点点头。男孩璨然一笑,朝他挥挥手,然后往山丘另一边一指,用口型说:麦田!

显而易见,男孩是溜出来玩的,还想拉他入伙。帕西犹豫了,他不想冒受罚的风险。但男孩不耐烦地撅起了嘴,圆嘟嘟的脸上流露出小皇帝般的神气和傲然。

过来呀,他说,别担心,不会有事的。

在帕西的思维跟上之前,他已经野猫般敏捷地翻过栏杆,向男孩跑去。男孩赞许地笑起来,在帕西跑到他身边时抓住他的手,以难以想象的爆发力拉着帕西冲向山丘顶端。

我为什么会相信你?帕西看着男孩的背影,愣愣地想,是因为……你那双宝石般的冰蓝色眼睛吗?

他们在山脊上停步,男孩伸开双臂,拥抱天空:“看!”

面前铺开一片……金色的海洋!

那是一片延伸至天际的麦田,还未收割,每一丛麦子上都沉甸甸地挂着丰收的喜悦。秋风拂过,翻起金黄的浪花,麦秆麦穗翩翩起舞,交响乐充盈了整片大地。

帕西说不出话来,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美景。身旁的男孩闭上眼睛,满足地勾起唇角,似乎在倾听这麦浪的歌谣。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,此刻他仿佛指挥家立于世界中央,统率这支只属于他的、雄浑的歌。

直到一个惊雷般的声音在他们身后炸响:“恺撒!”

帕西吓得浑身一震,扭头看去,只见一个穿黑西装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来——他见过这张脸,这是家主的弟弟,弗罗斯特先生!恐惧顺着帕西的脊椎蔓延上来,但身边的男孩握紧了他的手。

“没事的,我会保护你,”那个还不到帕西肩膀高的孩子定定地看着他,说,“现在,快跑!”

他们一起向着麦田狂奔!那一刻,帕西突然想起,弗罗斯特先生喊的那个名字,似乎属于……家族年幼的继承人。

“那天,你拉着我冲进麦田,一直跑到田野的另一头……”帕西静静地讲述,“我们在庄园边缘被家族的保镖截住了。你叉着腰站在我和人高马大的墨镜男们中间,坚持说是你自己溜出来玩,我是怕你出事才跟过来的……”

“我记得这件事,”恺撒喃喃,“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。”

“……后来我得到了弗罗斯特先生的夸奖。”

“而我,”恺撒往椅背上一躺,“他们罚我练了一整天车尔尼。”

两人对视一眼,都笑了起来。恺撒很少见到帕西笑得这么放松,他冷冰冰的波斯猫眉眼弯弯,深潭般的蓝眼睛里泛起光辉。

“从小到大都这么爱逞英雄啊,恺撒,”帕西笑着摇摇头,“很抱歉此前我始终拒绝向你透露更多信息,因为我害怕伤害你。但现在我相信了……你一定能骄傲地站到最后,直到成为光照世界的那个人。”

“伤害我……你为什么会那样觉得?真相从来都不会伤害我。恺撒·加图索害怕的是谎言和囚笼。”

帕西的眼神晦暗了一瞬,他移开了目光。

“那这次是我鼓动你,”半晌后,他说,“跟我去麦田的另一边……你愿意么?”

恺撒微笑着向他伸出手。那一瞬间,他仿佛还是十七年前那个孩子,要拉着他的朋友向山的另一边逃离,撞进未知的海洋。

帕西微凉的手掌覆上去,他的秘书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唇上,压低了声音:

“圣母蒙召升天节的时候有三天假期,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

 

TBC

*纽扣人:黑帮里的执行者。

评论 ( 4 )
热度 ( 63 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狼君Lomak | Powered by LOFTER